【魈荧】入梦者02
有角色死亡描写（）
02
一行人回到望舒客栈后，荧熟门熟路地去问老板借了后厨。魈站在屏风一旁，看着少女的背影若有所思。
“你知道那是什么。”
荧拿着糖罐的手顿了顿，但她很快就掩饰了过去：“怎么会？”热油与蜜糖呲哩哗啦相融，一阵甜甜的香味飘散出来。
荧的背影看上去有些瘦弱纤细，魈不可置否地皱起眉头：“你并不擅长说谎。”
荧沉默地继续手上的动作，眼神凝固似乎是在思考该如何解释。一碗完美的杏仁豆腐出锅，荧将其端上桌后，她的指尖搓了搓残留的温热后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抬起眸子道：“坐下来说吧？”声音柔软而轻昵。
魈没有动作他思索着，荧回来后看向他又像是透过他看向了极远的以后，跟他说话时的语调像是曾相处了无数个日夜般熟稔。那双明亮的眸子清澈甜蜜，魈感到一阵从未感受过的恍惚，他……似乎很怀念这样的眼神。
最终魈还是走近坐下，执起瓷白调羹尝了尝。桌上二人一时无话，魈在等荧开口，很奇怪，他总是对她有着无限的耐心。
“那物的力量来自于深渊，以记忆为食，与世界树密切相关。其不属于已知元素力量的任何一种，暂且称之为‘暗’元素。可以保证的是它目前不会伤害到任何人。”它的目标只有我罢了，荧的眼神暗了暗。
“再多的内容……抱歉，我有我的苦衷。”荧的脑袋低垂，连带着脑袋上的花也有些萎靡的蜷缩着花瓣。
“……”
荧清楚知道魈低垂着眼眸在想什么，她垂在一旁的手此刻紧紧捏成了拳，随后她放弃般松开后，嘴角略显苦涩：“至少，让我跟你一起去吧。”少女笃定，魈定会说“不行”。千年来，魈总是习惯于独来独往，出入于各种险境之间，他固执地认为若有最坏结果发生，牺牲自己能把损失降到最小，毕竟他……不过是只是个“工具”罢了。
少女盯着面前的碗筷出神，那些杂乱绝望的回忆一幕幕在脑中回放，喑哑的哀嚎与悲痛的眼泪，最冷的寒冬带来撕裂般的烈风裹挟着她的所有，温热的暗红逐渐凝固，如果……又要再面对这场面，她真的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
“可以。”魈沉默半晌后应道。
荧一瞬间怀疑到底是自己脑袋坏掉了还是眼前的魈是何许人冒充，她一脸震惊地看向清冷的仙人，嘴巴微张的，反倒有些傻气。
“？”魈抱起手看荧，他并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话。虽然曾让荧如遇危难便唤他名，但她……魈轻微叹了口气，还是把人放在自己身边照看更好一些。
***
……第？次？来着？
当荧睁开眼醒来，她身处海边，一旁的白色小家伙带着礼貌与疑惑看着她，似乎是并不明白为什么刚刚说得好好的人一下子愣神了。她总觉得眼前的一幕万分熟悉，可是她却只记得灾难发生后醒来的三个月里自己独自旅行。但这淡淡吹来的风，像是曾与她同行过万千日落月升般熟悉，她深深吸了口气，不远处的林间鸟鸣伴着咸咸的空气，风啊，怎么会像是回到了故土一般亲切到想要落泪。荧看着派蒙在不远处向她挥着手，突然觉得心空落落抽着痛，像是丢失了什么重要的东西，经历了一场不可挽回的结局。是哥哥与她分离后的难过吗？
“咔哒、咔哒”
“遗忘……死亡……永远无法……铭记……”
夜深时，派蒙的小小呼噜声与荧皱起的眉头和痛苦的呓语相缠，少女听到命运的齿轮声与飘渺虚无的话语始终反复在她的耳边循环。当荧带着满面的泪水从睡梦中惊醒过来，看着满屋的冷冷月光，她喘着气感到一阵寒意席卷了全身，她怎么也记不起梦中的内容，只记得自己做了个噩梦。
随着旅途进行，“见证者为见证而来，铭记者因铭记而生”荧愈发理解这句话的含义，哥哥、伙伴、国家，提瓦特大陆的一切都向她展开，一切都那么鲜活明亮，预示着未来即便有伤痛与苦难，那也将是一场伟大而充满希望的胜利，她与她深爱着的所有会于山巅见证不再轮回、破除了黑暗的曙光缓缓照耀天际。
直到荧见到了那一团与她一般大小的黑雾。
刀光剑影之间，她看到——
黑雾的背后是她永远挂在心尖的那轮清月，铁锈味的暗红浸染了曾恣意于风中翻飞的紫青色衣衫。她的清月安静地躺在那里，经常会蹙起的眉头现在柔软平展，他的双眼难得安详地阖着，周身再没有业障的缕缕恨意缠绕，像是从永世无法挣脱的枷锁禁锢中解脱。他就那样躺在那里，身下的一片猩红成了背后火光下的河流，他，真真正正成了那一轮不可企及的月亮。
荧感到自己的耳朵像是被水鼓住了耳膜，轰隆隆地闷着听不见任何声音。她记着有一次体力消耗过快她几乎溺水，派蒙的呼救声忽近忽远听不真切，小小的手根本抓不住她。她感到喉间缺少空气的呼吸像被刀子一般反复撕扯割裂，身体也随着水波不受控制地逐渐绵软……后来？后来一只有力的手将她拉了起来，在陷入黑暗之前，她只知道在自己拼命喘息时伴着新鲜空气涌入的是一阵淡淡的清心香气，安心与明天仍会到来的想法让她下意识握紧了将她抱起之人的手臂。
冰冷僵硬的手不住地要从她的掌心滑落，荧一遍又一遍颤抖着指尖去抓那执枪孤身守护过无数家灯火、护住无数美梦的双手。她不明白，陨逝仿佛如垂落一遍又一遍，如此轻易而脆弱。她总是会说魈冰冷的脸庞和他如此温热的掌心不符，少年仙人也总是会不屑地轻哼说上一句“不敬仙师”，但她却偷偷瞧见他曾对着波光粼粼的湖面下意识摸了摸嘴角，随即便感到自己做了什么蠢事般蹙紧眉头像逃避一般不再看。
她知道的，她怎么会不知道？无数片段，无数重复、反复的梦与场景让荧感到天旋地转。
她知道的，她怎么会不知道？
这已经是她经历了的，第168次，魈的死亡。这是她，第168次没能阻止轮回，一切将于明日的朝阳升起时重启。
***
荧猛地从回忆中惊醒，对上魈那双全无任何不耐的鎏金眸子，她眨了眨干涩的双眼，便笑着应道：“好！”
少年仙人难得露出了有些无措的模样，答应让她一起同行，为什么要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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